岑川客

（2）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伴随着海浪声、虫鸣声，明月熠熠，星河灼灼，投映在海面上，随着水光的律动，像是少女在摆动着珍珠裙摆，于月光下轻歌曼舞。

 

取回摄像机的Morgan早已怀着对自然无限的敬畏，拍下了几张照片，但Michael似乎无暇顾及此刻的美景，他看起来有些焦灼，时间越是流逝，他这种不安的感觉就越明显，他搓着沙子的手渐渐停了下来，开始看着持着相机的Morgan，没几秒又低下头继续搓沙子，如此循环没多久，他像是终于鼓起了勇气。

 

“Morgan？”Michael试探着小声的叫着她的名字，她回过头，Michael眼神躲闪了一下，看了眼Morgan的手腕，抿了一下嘴唇：“现在几点了？”

 

Morgan下意识看了眼手腕，愣了一下，她刚刚回家的时候已经把手表卸下了，只能讪讪的说：“嗯……看天色大概过了七点吧，我不确定。”

 

Michael的表情看起来不是很满意这个回答，Morgan突然反应到什么，偷笑了一下，抱着想看看这位大明星的葫芦里卖着什么药的想法，指了指不远处的房子说：“如果你不嫌弃的话，可以去我家看时间。”

 

Michael等的就是这句话，拍拍手马上从沙滩上站了起来，一边说着“不嫌弃不嫌弃”一边脱下外套抖掉上面的沙子，然后开始清理裤子上沾着的。看着身上抖落的一层层的沙子，Michael有些尴尬的干笑着，不得不说有点像地主家的傻儿子。

 

Morgan看着他滑稽的样子很想笑，但最终还是忍住了，她干咳几声，收起相机朝他挥了挥，语气带着一丝戏谑：“你要是带一点点脏东西进我家，把我家弄脏了，我可是会记仇的。我就先走了~你慢慢弄吧。”

 

Michael看着她渐行渐远的身影有些急躁，抬起一只脚脱鞋，结果太着急力气用大了，鞋一下子就被甩飞了几米远，他无奈单脚蹦跶过去捡起鞋子，内心抱怨着自己：该死的，为什么我刚刚非要在沙滩上躺着玩沙子呢，连鞋子里都是沙子。

 

Morgan显然听到了身后的动静，她此刻正笑得直不起腰，掩着嘴笑到咳嗽，虽然知道这样嘲笑一个大明星真的很不给人面子，但是她实在是忍不住了，甚至有点后悔刚刚为什么不待在原地等他，说不定能抓拍到他甩飞鞋子的那幕，哦天，她真的想看到那一幕，这真的非常可惜。而面对这样犯蠢的自己和无情的嘲笑，Michael内心尴尬的像是无数只蚂蚁在爬，他是真的很想找一个地缝钻进去，就算没有，沙坑也勉强可以。

 

最终Morgan收拾好了情绪，Michael也整理好了衣服，乖乖的站在原地等她带路，她慢悠悠的朝前走了几步，几步一回头，看他那有些气鼓鼓的脸颊和带着倔强和委屈的眼神，不小心咯咯出了声。

 

Michael听见了，他的不高兴更明显了，那高高撅起的嘴和瞪得大大的眼睛已经表达了他的不满，但这样子显然更滑稽了，Morgan看着他的反应又噗嗤出了声。

 

“抱歉抱歉，先生，我笑是因为你反应真的很可爱。”Morgan不假思索的道歉，干咳了几声。

 

“请不要再这样了，Morgan，这真的让我很苦恼，”Michael有些生气的鼓着脸，声音还是很轻柔，不过带了点严肃，他真的很认真，Morgan也意识到了这点，于是也换了下语气，一本正经的说：“真的非常对不起，先生，我向上帝保证，我不会再因为刚刚的事情笑你了。”

 

除非我真的忍不住，Morgan心里接道。

 

他没有说话，他们沉默着走到屋子前，Michael注意到门口放着几盆花，花盆上还写了段单词，他眯着眼凑近了点，想看清内容，但Morgan已经打开门邀请他进去了。

 

Morgan把摄像机小心翼翼的放在茶几上，拿着杯子去厨房，走时随便指了下墙边的衣架，“你随便坐，外套可以挂那里。”

 

Michael听见了，他心不在焉的把外套挂上，开始观察这间屋子。

 

屋子里装饰的很温馨，也很干净，灯光是偏暖色调的，映照着部分粉刷成薄荷绿的墙，显得舒适而温暖。角落里放了些绿植，沙发上放着几个看起来很舒服的方型枕头，前面的茶几上半部分是透明的，可以看见里面放着些书，不过看不见完整的书名，因为上面放着一条浅绿色的桌布，桌布中央还放透明的玻璃花瓶，里面插着三束已经枯了的粉色康乃馨。沙发正前方的墙边放着电视机，后面的墙上挂着摆钟，Michael只是粗略的扫了眼时间，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开始在屋里寻找着某样东西。

 

当他看见靠近窗户连着厨房的吧台边上放着的电话机的时候，明显松了口气。 

 

Morgan刚好从厨房里出来，手上拿着两杯刚倒得水，见他还站在原地，就走到吧台把水杯放了上去，嬉笑道：“怎么？你不会真的怕把我家弄脏吧？我不会介意的啦，您能来我这小小寒舍已经让此地蓬荜生辉了，我哪敢记仇啊。”

 

而且我已经五天没打扫了，Morgan心里嘀咕着，还看了眼茶几上枯了的康乃馨。

 

“嗯……我没有这么想，”Michael看了看她，又看了看电话机，请求道：“我可不可以用一下电话？我真的有急事。”

 

Morgan盯着他看了几秒，长长的“哦”了一声，笑着把电话机朝他面前推了推，“你用吧，看来你是偷跑出来的，我还纳闷为什么没人跟着你呢，大明星。”

 

Michael有些尴尬的摸了下脖子，拿出了张纸条，抿嘴笑着打起电话，“偶尔我也想能在人群中独自待着，今天是难得的机会，我总得好好把握一下吧。”

 

他已经很久没能独自走在人群中了，街道围满了人，喊着、叫着、大声地呼唤着他的名字，他们高高举着手中精心制作的海报，诉说着心中无限的爱意，而Michael会爬到车顶，方便每个人都看见他，也方便自己能尽量看见每个人，如果可以，他希望记住每个人的脸，以及他们脸上洋溢着的兴奋的笑容。他让保镖去拿几幅粉丝作的画，细细欣赏后把画翻过来举着给所有人看，他心中骄傲着能有这么优秀的粉丝，而被偶像举着画的那些幸运粉丝在人群中激动的泪流满面，他们何尝不自豪自己能有这样一位偶像呢。

 

这样的事情已经在他的生活里扎根，偶尔，面对众多人的狂欢，他会产生莫名的孤独感。

 

一种压抑的孤独笼罩着他，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一个人在广袤的草原上产生的孤独和一个人在人群拥挤中产生的孤独是不同的。

 

草原上广阔无垠，一个人牧羊人手里拿着长杆，慢慢地走着，羊群吃起了草，他便停下来拿起草帽扇风，望向远方，嘴里哼着古老的调子。

 

牧羊人一个人在草原上，无人与他交流，陪伴他的只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草原，几十头羊，天上漂浮的流云与亘古不变的太阳，这种孤独笼罩的范围是整个大草原，如同一幅静谧而饱满的名画。

 

城市的街道里走满了人，陌生人与陌生人擦肩而过，碰撞之间只有刺骨的寒。有个人在车站等车，一辆大巴驶了过来，他上了车。

 

他因为车上的拥挤感到有些难受，但即便人们都在一个封闭的空间，彼此之间仍然不会交流，他们并没有一点关系，心里想的只会是什么时候能到站，这里快挤死了。这种独孤只笼罩着个人，将他们封闭起来，狭窄而冰冷。

 

Michael同时拥有这两种孤独。

 

他这次特意来到弗洛德纳，这座小小的美妙的城市已经俘获了他的心。

 

街道上人很少，事实上弗洛德纳的人本身就没多少，人们为生活忙碌着，而Michael这次是私密来这里的，不是为了公事，仅仅是因为他这几年收到了一位小粉丝的几封信，信里提到了这座城市，也提到了弗洛德纳的半岛，而这次他途径西德，弗洛德纳离西德很近，自己又有空，便单纯的来这里看看。

 

弗洛德纳是个很少有人拜访的城市，Michael乘坐的飞机上根本没多少来这里的游客，由于他是突然到访，自然也没有人去机场欢迎他，而唯一跟着他的保镖是bill。一路上他都陪伴在Michael身边，高大的身材和特殊的服饰有点引人注目，不过所幸的是街道里的人很少，弗洛德纳的街道被绿植鲜花所包围，看起来像是一座花城，微风拂过，吹动了那些盛开的花儿，它们摇曳身姿，像是在欢迎远道而来的客人，Michael途径几家咖啡馆，里面传来了优雅的古典乐，明明并没有多少人在街道，却处处充满着生活气息，弥漫着惬意的人情味。

 

两人入住了当地唯一的酒店，当申请入住的时候酒店的前台小姐显然认出了他，她看起来非常开心，但显然震惊更多几分，因为她无法想象这个小小的城市能够得到这个世界上最大的明星的青睐，Michael在她的本子上签了名，她则给他安排了酒店里风景最好的两个房间，并答应了他不会将他来到这座城市的事情说出去。Michael将行李放进了自己的房间，bill则去了他隔壁的那间。

 

Michael注意到房间里有电话机，于是他跑到隔壁找了bill说自己有点饿想吃点东西，bill一挑眉，显然发觉了事情不简单，从刚刚Michael问他要租的车的钥匙的时候他就有种不好的预感，他知道Michael的小脑袋瓜里捣鼓的是什么心思，但还是去前台那儿点了餐。他慢悠悠的点完餐，又慢悠悠的去了Michael的房间，在看见屋里一个人都没有的时候甚至一点儿也不觉得意外，这毕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所以bill端着水果沙拉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吃了起来。他就躺在床边，悠闲的看起房间里放着的书，而电话机就在床边的柜子上。

 

另一边Michael正为自己小小的恶作剧得逞而感到兴奋，他从酒店后面偷跑出来，正在朝停车场走去，此刻他满脸写着高兴，用手指转着车钥匙，把刚记下的电话机号码折成一半小心的放在口袋里，随后又从另一个口袋拿出了张小地图，这是他从酒店前台那里顺手拿了的弗洛德纳的地图。

 

“滴——滴——”

 

Morgan主动回避，去了书房。

 

Michael把电话贴在耳边，而电话线另一头的bill是被铃声吵醒的，小憩中的他被电话铃声吓了一跳，缓了缓受到惊吓的心脏，他接起电话，想都没想就说道：“先生，我差点以为你把电话号码弄丢了呢。”

 

Michael听出bill的声音有一丝倦意，“bill，你是刚睡醒么？”

 

“先生，这次你偷跑出去的时间太长了，”bill喝了口水，突然想起了车钥匙和车库里消失的车子，“您不是开车出去的么？”

 

bill心里闪过一丝不安，他知道Michael的车技的。

 

“嗯……车没油了……”Michael扯扯嘴角。

 

“真的仅仅是车没油了么？”bill有点儿不信。

 

“真的，bill，不要再取笑我了，我知道我的车技！”Michael顿了顿，委屈巴巴的说：“虽然没有你们开的那么好，但是……也不算太差吧。”

 

bill打心底里缓了口气，因为仅仅没油意味着车还是安全的，“先生，您现在在哪里？我马上去接你。”

 

“前台那里有一张地图，我在标了红星的私人半岛那里，路上你会看见没油的那辆车的，你在那里等我就可以。”

 

“好的，先生。”bill虽然很好奇Michael为什么要去别人的私人半岛，但他也知道有些事情不必多问。

 

“bill。”Michael突然又叫了他一声。

 

“怎么了？先生。”

 

“再带桶汽油过来。”

 

“好的，先生，您难道想自己把车子开回去么？”

 

“是的bill，相信我好么，车子会安然无恙的。”

 

“好的，先生。”

 

Michael嘟嘴有些不满地挂了电话，而另一头的bill在心里默默祈祷着那辆可怜的车能躲过第二劫。

 

Morgan此时正在书房里，书桌上很整洁，她坐在桌前，面前放着一张纸，前面是笔筒，旁边还有一本看起来像日记本的很厚的本子，她正写着什么，不过写得相当纠结，提笔、放笔、提笔、放笔……大概就是这样的死循环。

 

直到Michael敲响了她轻掩着的门，才终于把笔盖扣上，她走过去开门，“电话打完了？”

 

Michael点点头，有些好奇的往书房里看，除了一排排的书架，就数角落里放着的留声机最显眼，更何况留声机旁边放着的架子里有他的黑胶唱片。

 

他忍不住偷笑，而Morgan显然发现了他的小心思，“那是Elliot先生送的礼物。”

 

Michael依然笑着，“我知道，Elise在给我的信里说父亲买过黑胶送给姐姐，我想说的就是你吧。”

 

Morgan点点头，她知道Elise会写信寄给Michael，而Michael也回过信，但并不知道信里写了什么内容，估计他这次来弗洛德纳也是因为Elise信里写到吧。

 

Michael又问：“我可以看看么？”

 

“您随意，先生。”

 

于是Michael走过去小心的翻了翻，最前面的是他的《Off The Wall》，后面还有Carpenters的《Now&Then》、Simon&Garfunkel的《Wednesday Morning》、他的《Thriller》、prince的《Purple Rain》……甚至还有Beethoven、Mozart、Chopin等大师的作品。

 

Michael因为自己的作品排在prince前面感到有点小骄傲，心里美滋滋的，“你的涉及很广泛啊。”

 

Morgan就静静看着他，直到他翻黑胶的手突然一顿，接着往后慢慢翻了两张，然后又翻了回去，Michael欣喜转过头来说：“Morgan，你喜欢Tchaikovsky么？”

 

Morgan点点头，但其实她并没有特别喜欢，而是Eliana喜欢，她说每次响起Tchaikovsky的曲子的时候，脑海里会浮现出母亲在舞台上跳舞的样子。

 

不过看着Michael兴奋的样子她总想逗逗他，于是说：“越靠后面的我就越喜欢，因为我舍不得他们落灰。”

 

Michael的笑容逐渐凝固在脸上，直到她忍不住笑。

 

“逗你玩的！”

 

Michael鼓着脸，他刚刚居然真的有那么一瞬间信了。

 

“我们全家都喜欢你诶，”Morgan笑着指了指旁边的书架，“Elise知道你喜欢彼得潘，还特意缠着Elliot先生给她买了十多本不同版本的《彼得潘》，说是要送给你。”

 

“真的吗？”他的声音透着掩不住的开心，

 

“不过Elliot先生最终只买了几个版本而已，他说你这么喜欢彼得潘肯定已经珍藏了能找到的全部版本。”Morgan耸耸肩。

 

Michal点点头，他确实收藏了全部版本，不过当她说Elise想要买十几本《彼得潘》送给他的时候还是相当开心的。而且他不介意多收几本重复的，真的。

 

不过此刻他看见了书桌上放着的小型摆钟，已经过去了蛮久，他还要走到没油的车子那里，于是有些歉意的身体前倾，“抱歉Morgan，我必须得走了。”

 

在送Michael到门口时，他示意她止步，并说道：“再见。”

 

他远去的身影时常转过身朝Morgan摆摆手，Morgan也朝他摆摆手，当身影消失的时候，Morgan看着门口摆着的花，将他们小心翼翼的搬进了屋里，然后她去洗了下手，回了书房。

 

Morgan看着书架上放着的《彼得潘》喃喃自语：“不过我不喜欢彼得潘。”

 

她也不理解为什么Michael会喜欢彼得潘。

 

她想起Elise在看《彼得潘》时问Elliot先生的问题。

 

当Elise看见小朋友们不听话的时候彼得潘会敲他们肋骨，甚至还有下手重到把肋骨敲断的时候，她看向她的父亲。

 

——“爸爸，人的肋骨断了会怎么样？”

 

——“如果是轻微的会有轻微疼痛，深呼吸、打喷嚏、咳嗽的时候会加重疼痛，这种情况下要好好休养，注意饮食，补充营养，尽量躺在床上，不要大幅度运动，如果再严重点的话可能会错位，骨折端刺破胸膜或损伤肝脏，引发肺裂伤等，这就需要接受手术了，反正是很折磨人了。”

 

Elise继续往下看，当她看见彼得潘会在小孩子们进人青春期的时候刻意减少他们的食物，用这来抑制他们成长的时候，用手摸了摸肚子，她没东西吃会被饿死，而事实也是有很多小孩子因此饿死。

 

彼得潘看起来很讨厌成人，他每一次呼吸都能把一个成人杀死，所以他刻意呼吸的非常急促。而小仙女似乎也不喜欢温蒂，她甚至诱骗着孩子们去射杀她。

 

书里海盗们残忍的屠杀着印第安人，而孩子们杀死了残忍的海盗，虎克船长的右手甚至被扔去给鳄鱼吃掉。

 

Elise没有看完整本书，她有些看不下去，她又看向父亲。

 

——“爸爸，孩子们长大了会怎么样？”

 

Elliot先生笑而不语，但是Elise心里已经有答案了，彼得潘讨厌成人不是么，于是她又问道：

 

——“爸爸，彼得潘是个好人吗？”

 

——“他只是是一个长不大的孩子，长不大的孩子也分不清善恶的，没人去教他们。也许也不会知道火是很烫的，因此把什么都往火里推，直到自己真的伸出手去碰的时候才知道火是烫的。”

 

Morgan一直在旁边听着，她只觉得有些不寒而栗。

 

孩子们现在知道火是烫的了，但并不知道人被推进火里会死，更不知道死意味着什么。

所以他们什么都会去做。
  

而Elise“啪”的一声把《彼得潘》合上，放回了书架，“为什么Michael先生会喜欢彼得潘呢？”

 

Elliot先生看着她，放下了手里的报纸，“也许他看见的和你不一样。”

 

“为什么会不一样呢？”

 

“亲爱的，当你十岁与你二十岁读同一本书的时候，也会不一样的，更何况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个不同的哈姆雷特。”

 

Elise若有所思，“那等我长大了我再读一遍。”

 

Elliot先生又举起了报纸，“有些书值得读很多遍。”

 

而报纸不会，更不会再版。

 

不过报纸有着和第一版的书一样的收藏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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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我这种懒人能周二更。

*事实上《彼得潘》是我的童年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