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川客

MxM/MxW扛旗,北极圈瑟瑟发抖。
人懒,都不想生火。
忘了我这个暂时爬墙的人渣吧。(划掉)
人渣回来了(√)

 

【中长篇】沉沦(四)

(4) 


周一的清晨。


弗洛德纳的街道一成不变,人们也一如既往。


Morgan起得很早,她每天起来后都会边刷牙边站在窗口往外看日出,这已经成为了她的习惯。


虽然太阳不会有任何变化,但此刻的它永远代表着新生。


弗洛德纳商业区有一栋显眼的大厦,Morgan就在那里工作。


打印资料、整理图库、编辑内容……


一日复一日,一切都变得索然无味起来,周围的员工像一个个的机器人般手上忙的飞快,面上毫无表情。


Morgan似乎是乐在其中,一直很认真的样子,就像她所说的那样,她喜欢故事,更喜欢摄影。


杂志上不会出现一模一样的故事和摄影作品,这或许就是为什么她总有动力的原因之一。


Anna不需要做这些,这都是基层员工干的事情,但她经常来这个工作区域找Morgan,趁她正认真工作的时候猛地拍一下她肩膀吓她一下,并说道:“嘿,Morgan,你总是这样慢吞吞的,别人都做完休息了,你甚至一半都没做完。”


Morgan对她这样隔三差五的调侃已经习以为常,但仍会被吓一跳,但她不会计较这些,大概唯一抱怨的就是被这么一吓她不知道故事读到了哪一行,当然也仅仅是在心里小小的抱怨一下。


她通常只会说:“Anna,你看看这个。”


然后指着那段文字拿给她看。


但今天不是,她看向Anna的神色中有一丝慌神。


“Anna,我决定要辞职了。”


最终她还是说出了口,因为她和Anna不只是工作伙伴,也是很要好的朋友。


Anna面上闪过一抹错愕,但平静的也格外的快。


“挺好,不过在辞职前物色好新工作吧。”


Morgan只是感激地看着她,Anna拍了拍她的肩膀,“以后大清早没你可以逗还真不习惯,作为补偿今天陪我去新开的那家甜品店逛逛呗,我请客。”


“好啊,不过这次还是我来请你吧,上次去咖啡馆也是你请的。”


“好的好的,那我这次要大吃特吃。”Anna期待的搓了搓手。


“小心吃胖哦。”Morgan笑道,顺便揉搓了一下她的脸。


Anna知道她是一个有追求的上进心的女孩儿,她需要有自己的价值。


在这里工作,她能学到的已经到了极限,面对这样一个老板,她不可能继续前进了,换个地方对她来说是件好事。


人总是要前进的,同样前进是需要勇气的。


Anna有时也希望自己能拥有她那份决心。


虽然Anna表面上说着要去甜品店买一堆吃的,但其实她并没有买多少。Morgan知道她对甜食兴趣不大,当她看见甜品店旁边公告栏上的招聘广告时,她就明白了一切。


那是一家新开不久正在招人的工作室。


当她正认真看着内容的时候,Anna悄悄走到了她身边,看了眼公告栏,一挑眉,“哇,我觉得你挺适合的,你看你刚想找新工作就看到这个是不是巧的很。”


Morgan只是看着她笑,她拿出随身带着的小册子把招聘地址记了下来,“我决定去试试了,你呢?到底还吃不吃甜品。”


“吃是肯定要吃的,毕竟你请客,”Anna对她调皮一笑,悠哉悠哉的拉着她进甜品店。


Anna只在甜品店点了杯苦咖啡和黑森林蛋糕,Morgan点了杯柠檬水和一些水果小蛋糕,两人坐在窗边闲聊,暖阳透过玻璃洒在桌边。


“Morgan,你真应该尝尝什么也不放的苦咖啡。”说着Anna就喝了一口,皱皱眉。


Morgan感到一阵酥麻,缩了缩脖子,“Anna,我以前喝过,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受不了苦味,偏偏你总喜欢跟我打赌,我要是输了就喝一整杯苦咖啡,弄得我之后都不敢和你赌了,你知不知道你那样真的很恐怖。”


Anna付之一笑,“你喝苦咖啡的表情比较有趣,不过我已经好久没看见了,已经一年多了吧。不过这家店的苦咖有点甜味,啧啧啧,一点也不正宗。”


“苦尽甘来挺好的。”Morgan拿着勺子在柠檬水里转转,撑着头如此感慨道。


“是挺好,”Anna又喝了一口,“有时尝尝不同味道的也挺有趣,我也只能在这方面找找刺激了。”


说着Anna就叹了口气。


Morgan跟她开玩笑,“那要不要陪我一起去面试,以你的成绩说不定直接就能录用了,要不要来找找刺激。”


“你居然让我和你一起跳槽么,我觉得这是挺刺激的,我也很想但是我是个胆小鬼了,我不敢。如果你没提到你想辞职估计我这辈子都没什么这方面的想法了,就在这里干到老,安定的生活、丰富的工资,跟大家混得也都不错。无聊的工作,刻薄轻浮的老板,员工像机器人一般,我也曾是那样的人了,”Anna缓缓开口,侃侃而谈,“不过幸运的是可能我还不是那么无药可救,或者说还没遇到对的药,你来的那天连沉淀的空气都变得有些朝气了。”


“我去的那天,只是向你请教了些问题吧。”Morgan眨眨眼。


“对,你那时只是抱着有兴趣来的,什么也不懂,但你抱有的热情就很不常见了。以前也有新人来,通常都只会问一些工作问题,或者什么也不问自己在角落里琢磨,你就不一样了,居然还来问我‘你是怎么拍照的呀?’、‘这张照片有什么故事么?’、‘哇,这张照片好美,你是抱着怎样的心情拍的呀?’这种问题。你当时那个样子就像刚学会飞的小鸟,扑着翅膀想看到森林的全貌,虽然以你的性子光看到森林是远远不够的,你要是想看地球说不定真会飞去外太空呢。”


Morgan一笑,“我就当你在夸我了,真的没有人问你工作以外的问题么?”


Anna有些苦闷,翻了个白眼,“当然有啊,‘你和谁谁谁什么关系?’、‘你干嘛拍这样的照片?’、‘啧啧啧没想到你是这种人。’等等无聊的问题无聊的话,他们好像只对这些感兴趣,还莫名其妙给你扣帽子。他们看我,不是看我本身,而是看他们眼中的我,我听他们描述我,就像在看见一个陌生人一样。无聊、无聊、无聊,还让人烦躁,我情愿他们更像机器人一点什么都不来问,只会做事,还有的人可能什么也不说,但当你看见他们落在你脸上的目光时,就会觉得很不适。我知道我是谁,有的人根本不在乎你是谁,但总会对你产生臆想,好像是全世界最了解你的人似的。”


Morgan想到了老板的话,心里一阵厌恶,“这种人到处都是啦,所以要不要考虑换个地方看看?虽然是个还在建立中的工作室很不稳定,但是这样才会有新鲜感吧,改变一个大环境说不定还能遇到真正欣赏你的人。”


“Morgan,我就挺佩服你这股子劲儿,这才像年轻人嘛。那个工作室看起来确实很棒的样子,但是人员不足,资金肯定也是一样,说不定你今天去了,明天就解散了。放着稳稳当当的工作不干,去追一个抓不住的梦,我就是想也不太敢啊,我说过了,我这人怂的要命,还贪安稳。”Anna搅拌着快见底的咖啡如此说道,面上是一片愁容。


“Anna,其实你可以来试试的,如果你来工作室大概会吸引一批人的。”


“哦?”


“老板这么市侩都没有否认你有价值,比如有一批粉丝。你既然转移阵地了他们势必也会跟着来的。”


“估计我在他眼里就只有这样的价值吧,”Anna摊摊手,将剩下的苦咖啡一饮而尽,有些颓靡,“说不定我的粉丝里也有会给我安上莫名其妙标签的人。”


Morgan摸了摸她的手,尽力的安慰道:“如果你都觉得自己的价值只有这些被发掘,那么这其实你也有错,尽量乐观点嘛,你的粉丝里肯定有很棒的人。顺便这么想想看,你到了工作室,也引来了粉丝,你就创造出了新的价值,有你的帮助工作室早期也能有稳定的收入来源,这不是很棒么,你就像在扮演一个救世主的角色,也能得到应有的尊敬。说不定这么慢慢发展下去,弗洛德纳的报刊杂志都能一分为二,不再是一家独大了。”


Anna被她的安慰的话逗到笑出声,“Morgan,我发现你的小脑袋瓜有时候总会塞一些不那么现实的想法。”


Morgan摆摆头,并没有否认,“现实残酷又无趣,但也总有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有时万分之一的概率的事也能实现,人不要总活在所谓的现实里,那就已经等于放弃有趣的事情了。再说,你不是挺想找找刺激的么,这次不是很合适,不要怂嘛,这不是还有我和你一起么。”


“这听着像是想拉我一起下水的感觉,”Anna把黑森林蛋糕切成了两半,一半推到Morgan面前,“挺好吃的,你总不能什么都不吃光喝柠檬水吧,你待会儿还要去收容所那里呢。”


“什么味道?”Morgan有些警惕。


“用你的话来说,大概就是苦尽甘来的味道。”Anna对她一笑。


Morgan顿悟,笑着拿起了旁边的勺子,“借你吉言。”


于是她们约定好后天去工作室那里看看,之后离开了甜品店,在店门口她们互相道了别。


Anna带着摄影机往左走,Morgan知道她又要去各种人流聚集地寻找新的素材了,那简直是她的灵感源泉。


Morgan背着包往右走,Anna也知道她又要去James先生那里了,她每周都要腻在那儿很多天。


James先生的儿童收容所比起正规收容所并不算大,可以说是用他本来的房子改成的,扩建了一些新房间,还有一个美丽的院子。但是这里人很多,是一些年轻的志愿者,有的会帮忙干活照顾孩子们,有的则是资金上的支持。


一个充满人情味的地方。


Morgan是长居此地的人,她每周这个时候都会去收容所,当然,这次她的任务多了一个。


孩子们在吃晚饭,她敲了敲办公室的门。


“请进。”  


James正在整理资料,Morgan轻轻地走进去,带上了门。


“吃过了么?”Morgan凑到他桌前瞅了眼桌上摊开的资料,“David?要收留新的孩子了么。”


“还没吃过呢,”James扶了扶眼镜,“这次的孩子会晚点过来,他目前还在医院。”


Morgan听出他的声音在打颤,James先生很少这么失态过,她分不清这是气愤还是伤心导致的。


“这是个六岁的男孩儿。”James拿出几张照片给了她,Morgan一张张的往下翻着,手突然一顿。


明明前几张还好好的男孩儿,正躺在病床上,白色的绷带缠满了他的全身,看起来有些可怖,又可怜。


毫无生气,病房本就压抑着心脏的跳动,此刻更散发着一阵死寂,冰冷的就像沙漏停止流动前架在颈口的镰刀。


“这个孩子暂时度过危险期了,不过还需要在医院静养一段时间,”James揉了揉太阳穴,语气变得有些愤慨,“他那该死的父亲把他关在了酒店房间里,然后纵火烧了那儿。”


Morgan面色有怒,一语不发,手上的照片因为指尖散出的力气产生一道折痕。


“他的母亲要去处理这些事情,之后也要扛起一家的支出,孩子就暂时寄养在这里,我明天要去医院看他,”James将手里的资料按顺序叠成了一沓子,收进抽屉里,“等孩子能出院的时候他的母亲会送他过来。”


“收容所里好像没多余的床位了吧。”


“我今天去预定了床,等明天早上他们会送过来,晚上我还得跟孩子们说一声,”James摘下眼镜擦了擦,“希望大家能有爱一点,David需要一些关怀。”


“这你肯定不用担心的,孩子们都很懂事,知道伤人的话不该说。”


“虽然我也这么想,但总有些话是要说的,”James把眼镜戴上,双手叉腰看着Morgan,“你今天不太一样啊,没去逗孩子们玩儿,有什么话要跟我说么?”


“咳咳,说出来你可能不信,Michael jackson想来这里看孩子们,他还保证了只会一个人来。”Morgan看见他楞了一下。


“真的?Elliot先生知道么?”


“知道的,先生夫人还有Elise都知道。”


“他怎么看?”


“一如既往的微笑着说‘这不是挺好的么’。”


“我真该猜到他会这么说,”James喝了口水,“确实挺好的,而且孩子们都挺喜欢他的,我还可以趁机要到他的签名。”


说着他就一握拳头,Morgan被逗笑了,“想不到你居然会想这个。”


“我们弗洛德纳可是难得有外人来,还是个大名人,还是我们都喜欢的大名人,难免嘛,”James思索了一会儿,“嗯……这件事就先不告诉孩子们了,给他们一个惊喜吧。对了,Jackson先生准备什么时候来?”


“不清楚,他昨天晚上才离开弗洛德纳,他说他在准备新专辑了,估计会很忙。”Morgan摊了摊手。


“新专辑,他唯一的缺点就是专辑发的太慢了,大概在很专心很认真的准备吧,但我必须承认我等的花都谢了,”James默默地摇了摇头,他真不知道还能有多少次等到专辑的机会,“说到花,孩子们种的花先生和夫人喜欢么?”


“只要是心意没有他们不喜欢的,不过这次应该是特别喜欢,Carmen夫人已经把花移到花园里了,昨天还盯着半天,”Morgan说着把手里的东西往上一提,“Surprise!”


“蛋糕?”


“对,给孩子们点的。”


“没有我的份么?”


“水果蛋糕,没什么奶油也没有巧克力,你就安心的吃吧!”Morgan拍了拍他的胸口,“我今天晚上就不睡这里了,我得先回家一趟。”


“有事?”


“对呀,给Jackson先生打电话,他应该会很关心这件事,知道您同意了估计会很开心。”Morgan拢了拢背包带子,转身去开门。


“挺好的孩子。”James感慨道。


“是很好,”Morgan表示赞同,“但像他这种位置的人不应该这么单纯。”


James只是点头。


当Michael接到Morgan电话的时候,他刚到家不久,正躺在床上,一天的奔波和睡眠的不足让他有些疲累。


“您好,Jackson先生。”


是熟悉的声音,Michael有些期待的听她下文。


“James先生同意你来了。”


“真的!?”


言语中的喜悦就要溢出来了,Morgan轻笑一声,“您就安心忙吧,也不用打电话问我了,我只有周五晚上和周末会在家。准备来的时候就在周五晚上打电话告诉我吧,我会帮你转告的。”


“谢谢你,Morgan。”Michael开心的在床上滚了一圈,精神了大半。


“那么我挂了,再见先生。”Morgan刚要挂就听见对面一阵叹息,Michael的神色黯了黯,语气有些泛苦,“这么快么?”


这听起来像是不满意大人们读的睡前故事,因为实在是太短了。


“嗯?我不知道还能聊什么,”Morgan歪了下头,努力想了一会儿,“收容所过段时间会来新的孩子。”


“新的孩子?”Michael突然正襟危坐起来。


“是个可怜的男孩儿,叫David,他目前还在医院里,”Morgan的语气弱了下来,“他严重烧伤了,他的父亲把他关在酒店的一间房里,然后放了把火。”


Morgan更像是在讲述一个故事,话语中仅仅只是悲伤。


Michael心中一凉,仿佛空了一大块,他沉默了一会儿,“为什么?”


他不理解,他需要一个答案。


“不知道,”Morgan这么回答,“就算有原因,也不应该做出这种事情。”


“我不明白。”Michael开始喃喃自语。


“没有人会明白,或许当事人也不会明白,”Morgan靠在窗边,打开了窗户,海边的风吹了进来,带着些凉意,“有些事情也不需要明白。”


根本搞不明白,或者说无法理解。


沉默,长久的沉默,Michael说不出话来。


Morgan也没说话,她只是在等。


“他现在怎么样了?”michael最终还是先打破了沉寂,声音听起来有些低哑,像被人扼着喉咙。


“对不起先生,我并不清楚,但他已经脱离危险期了,James先生明天会去医院看他。”Morgan看着窗外,月亮被遮住了,“你明明想了很多,为什么只问了这个。”


“就像你说的,我永远无法得到一个具体的答案,”Michael在床上躺下,转了个身,缩在角落,窗帘没有拉上,月光透过窗户洒进房间,正好罩住他躺着的那一角,能看见他脸上有一丝泪痕,“我是想了很多,想到很多人。Edgar、Chris、Eliana、Anika……还有很多其他孩子。”


“比如呢。”Morgan关上了窗户,靠在椅背上,她知道今天的月亮不会出来了。


Michael清了下嗓子,他想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尽可能的清晰先:“1972年,有一个叫Susie的小女儿去世了。”


她的母亲是一个毒贩,她的父亲在精神病院。


她和世界上所有的孩子一样,美丽、可爱、聪敏,她也可以像其他孩子一样调皮些,但她并没有调皮的资本。


唯一爱她的是她的姐姐Anna,也是唯一照顾着她的人。Anna和Susie一样“没有父母”,但对Susie来说,如果有人问她关于母亲的事情,她脑海里只会浮现出Anna的脸庞,像上帝一样耀眼。


有一天,Anna跟往常一样走在市场上,一辆卡车迎面而来。


生死只在刹那,她在附近的医院里断了气。


Susie哭了很久,她失去了一位姐姐,更失去了一位母亲,失去了唯一一位照顾着她的亲人。


她住着的房子很小、很旧,也很黑。


这是一所被黑暗笼罩的房子,寒冷、阴暗、有些恐怖,但Susie不觉得,她饿了很久,却一步也没有离开这所黑房子。


她更像是再等待,等待Anna回来接她,就像在等待死亡。


但最后她还是被送往了山上,和祖父生活在一起,因为Susie的生母去世了,她躺在床上,床头是所剩无几的安眠药。她因为服用安眠药过量去世了。


对Susie来说,这不是母亲,她没有照顾过Susie,也没有摸过她的脸,甚至不怎么看她,更不会对她说一句话。


山上人烟稀少,只有光秃秃的树枝,Susie晚上会把头蒙起来睡觉,没有窗帘,她害怕外面那些奇形怪状的树。


但祖父比那些瘦长的树还要可怕,他虐待着Susie,还猥亵了她,这持续了整整两年。


Susie反抗着、叫着、喊着,没有人回应她,渐渐地,她也不再求救了,这里根本没有其他人。


她喜欢缩在衣柜里,很黑、很旧、很破,就像那所小小的房子,她想象着Anna的声音,在呼唤着让她去吃饭。


有一天,祖父喝醉了,然后他离开了家。


家里只有Susie一个人了。


她上楼,去了自己的小房间,打开抽屉,像捧着珍宝一样拿出一个音乐盒。有些破旧,这是Anna送给她的音乐盒。


Susie把它打开,齿轮开始转动,音乐盒里传来悦耳的曲子。


她仔细的盯着音乐盒,认真的听着曲子,仿佛Anna还在她身边一样。


突然,脚下的地板开始震动,她听见有什么人在快速上楼梯,Susie很害怕,她还没来得急关掉音乐盒躲起来,门就被大力的推开,发出“嘭”的一声。


那绝对是丧钟的声音,就像Anna听见的那声一样。


Susie抱着音乐盒用最快的速度冲出了门,那个闯进来的歹徒没抓到她,一直跟在她身后追。Susie跑着、喘息着,她下楼梯的腿开始打颤,老旧的木板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


Susie绊倒了。


音乐盒“啪”的一声落下地上,四分五裂,随后就是更大的一阵声响。


Susie脑内刹那间白了一片,心口空洞而虚无,心脏跳动的很快,如同最后的挣扎,但她感觉不到。


什么也感觉不到……直到一阵又一阵的剧痛从全身传来,Susie和刚被祖父虐待猥亵时一样大声的求救着,但她很快就放弃了。喉咙很疼,像是被什么东西塞住了,发不出声,温热的液体从眼角流下,她的泪逐渐模糊了视线。


“嘭”!“嘭”!“嘭”……


这是死亡的脚步声,伴随着“吱呀吱呀”的声音,像是恶魔的讥笑。Susie只看见一抹黑色,那是一只手,抓住了她的头发,把她提了起来。


头皮传来一阵剧痛,她想挣扎,但她没有力气。


没用的,谁也不会来,祖父也是……


裂成碎片的音乐盒上沾染了Susie的血,即便已经裂开无数条缝,散落数不清的碎片,齿轮却还在转动,它还在响,还在“歌唱”。


这像是最后的挽歌,Susie听到的最后的旋律,冷冷的、暖暖的。


悦耳的……像Anna的呼唤一样。


警察来的时候,歹徒跑了,留下了被洗劫一空的房子和一具冰冷的女孩儿的尸体。


Susie死了,她躺在楼梯最矮的那一层台阶上,眼睛后翻着,鲜血淋湿了她的头发,脸上也全是血,淹没了泪痕。


警察们只看了她一眼,而音乐盒还在响着,但很快就有人嫌弃了。


他踩了一脚音乐盒,还在响,于是他又踩了几脚,直到音乐盒不再出声。


“真吵啊。”


那个人说着就把音乐盒一脚踢开了。


“啪嗒啪嗒”、“啪嗒”,音乐盒砸击了几下地面,停在了角落里,那里离Susie很远。


Susie的尸体也被扔到一边,警察们继续调差着房子,他们粗鲁的打开了Susie经常躲的那间衣柜,里面的衣服被全部倒在地上,也仅仅是两三件破旧不堪的衣服,有的甚至连补丁都没打。


Susie的尸体被烧成了灰烬,这些灰烬给了她的祖父。


一周后,她的祖父把她骨灰扔到了河里。


冰冷的河水,Susie的骨灰慢慢地沉了下去,顺着水流漂泊,永远的流浪。


河边瘦长的树依然张牙舞爪,不为所动。


Michael说说着着,眼里就溢出泪水,声音更加沙哑哽咽,他又清了清嗓子,擦了下眼泪,“抱歉。”


Morgan的嗓子也在疼,她咽了口口水,“你并不需要抱歉。”


“我想写一首歌,送给她。”Michael缓缓的说着,声音很小,“我想让她知道……会有人爱着她。”


他希望她能得到安息,不止是她,而是所有这样死去的可怜的孩子们。


如果可以,他很希望给每一个他认识的、深爱的、可怜的孩子们送上真挚的祝福与爱。


“音乐盒的挽歌被打断了,”Morgan喝了口水,水已经很凉了,“你是新的齿轮,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你准备怎么命名呢?”


“Little Susie……”Michael的声音更小了,只留下了气声,如同缥缈的云烟,听起来还有些疲倦。


1979年,Michael就在笔记本里写下了这首歌的歌词,他会把这首歌放在合适的专辑里。


“little Susie……”Morgan重复着念着,眼眶有些红,“Susie,可怜的、不幸的孩子。”


她叫Susie,这个名字的含义是百合花。


百合花的花语是:


——美好的家庭、伟大的爱、深深的祝福。


真是……讽刺啊。


死亡对于她,会是解脱么。


Michael没有回答,他侧身睡在床的角落,一半的脸没在柔软的床垫里,月光下的另一半脸还有未干的泪痕。


他睡着了。


Morgan听见了他均匀的呼吸声。


“晚安,Michael。”


她挂了电话。


》》》》》》

*David是1983发生的烧伤事件。我在本脑洞文章里改了下时间线。(主要是有别的想表达,涉及剧透我就不说了)

*Susie的故事我改编了。

*我好水,水了七千多字,下次就要水1w了(快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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